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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寻找 - 从工程师到风险投资人 正文（8）抉择（旺宏）   旺宏的薪水还不错，起码我可以不用吃小妹的软饭了。唯一的缺点是两地分居，只好周末来上海 看小妹，也有时候她周末来看我，虽然辛苦，但是我感到很幸福。记得每一次相见都充满期待，而每一次离别的时候，又已经在期待下一次的相见。每次分开的时候 总是目送对方远去，依依不舍然后回头就开始短信传情，可见距离产生美，而且非常之美。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两地分居不算苦，兴趣和现实的分差才痛苦！ 在旺宏，我加入了Flash Memory设计小组，里面有几个很聪明的同事。我对Flash Memory的控制部分比较了解，但是对一些模拟电路很头痛，然后对Layout版图也是一窍不通。于是我搞了一本《Flash Memory》的书，这本书是意法半导体最早的Flash Memory设计者写的，我于是开始狂看书，努力自学！ 中间因为我会日语，就和台湾的几位同事一起去了大阪，一起支持三菱的一个设计服务项目，我跟着学习，倒也学到了不少内容。不过其实这些事情里面有很多政治斗争的因素，而我却从来没有关心，因为这个时候的我，还是非常单纯的工程师，不会想到太多内容。 当时旺宏的设计一部分在苏州，一部分在台湾。领导们希望台湾工程师能够把技术慢慢转移到苏州来做设计，但是台湾的工程师也有些担心教会了徒弟炒了师傅。所 以各方利益不停地在博弈，我们小组当时的组长就在这博弈中努力为这个小组争取更多利益，可惜我也不懂，也不会和大家一起博弈。 于是，在技术上我的价值只是一部分，在政治上我没有立场，结果一定是谁也不挺，日子很难过。当然，最难过的还是技术上没有突破。 我的技术是有不少了解的，数字逻辑部分就是我的强项。但是我有天然的缺陷，那就是我不是学半导体出身的。Flash Memory设计里面很多是工艺，模拟的工作，这部分的内容我在大学里面并没有学过，相反，对我周围的几个大学刚毕业的同事却容易得多。 于是我在半年多的努力学习之后碰到瓶颈，那就是在工艺，模拟部分，我的进展非常缓慢，明显不如我在数字部分得心应手。于是我开始反思，我在想，这个工作是 不是我能做好的？这个工作是不是我最合适的定位？这时候我工作已经四年了，我回顾离开日立时的理想，我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还是应该从事技术以外的工作。 定位从分析自己的优劣势开始，这个习惯我从大学就开始养成了，那时候我看着常昊，王磊他们来到清华成为明星，总有些感慨。因为我小时候的下棋也是挺好的， 我在初二的时候就在系列回合中击败过当初扬州市象棋赛少年组的第二名，而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正规训练，只是和哥哥两个人同室操戈了两年而已。我到 现在仍然觉得，如果真的有机会从小训练，我在下棋这个领域应该会有一席之地。不过那个时候，我就经常这么比较来安慰自己：跟常昊相比，他的围棋比我好，可 是我的学习成绩比他强，哈！以后的岁月，我一直会习惯性的比较，所以后来我和别人合作都挺好，因为我一眼就看到我和别人的的互补的地方。 因为经历了中学的优秀到大学的平庸，日立的出色到旺宏的普通，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不少优点的，要不然不会走到今天，可是为什么不能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呢？我觉 得是不适合，就是说我自己的背景性格和手头的工作不适合，所以才会导致表现不够好。于是我从《冰鉴》开始，几乎研究了各种性格分析学说，包括星座，生肖， 血型，九型人格，几乎所有的理论我都深入研究过。最终我觉得对职业生涯最实用的，是荣格支持的MBTI理论，里面根据人的外向内向，感情型思考型，现实型 和未来型，判断型和随意型，把人的性格分厂16种，然后又大致分成4种，如下面的框图： 四种人的特长 执行力强 鼓舞士气 战略规划 开拓创新   四种人的特点分别如圆圈中所描述的那样，而我的类型是很典型的理性主义者，ENTP，我擅 长的事情就是战略分析，规划将来。所以我考虑我的职业生涯，在IC行业中，设计工程师需要的是细心，合作，传统型的人做这件事情最适合了；开拓者则适合销 售，草创企业，敢于冒险，如果要做领导，行政，则需要有对别人的同情心，给别人以指导，我也不适合；我擅长的，就是战略分析，规划将来，那什么职位适合 呢？本着“内事不决问老婆，外事不决问Google”的原则，我打开Google，输入“ENTP 适合 职业”（当时的Google还不象现在这么容易被封），页面上刷刷地列出了答案： 第一条是投资经理，这个是非常激动人心的，我很想去做，可是再到Google去搜索一下，我发现我离这个的要求差得太远，无法达到，但是作为梦想还是可以想一想的。依次往下看，，，等等，有一条好像我可以做，那就是市场经理！ 当时中国IC行业刚刚起来，基本上有两批人在做这个行业，一批是海龟，以芯片设计技术为主，我也算其中之一但是属于资历最浅的那一类，但优势是我熟悉本 土；另外一类是本土的代理，销售为主的，他们的缺乏技术背景的，但是和客户打交道非常有经验，喝酒应酬拿订单，我也不如他们，但是我比他们懂技术。所以， 在两者之间，市场经理这个职位既要懂客户的需求，也要明白技术上的可行性，这个职位好像就是为我设的哦！ 这种感觉让我很受鼓舞，我发现在这个行业里面有一种事情是只有少数人包括我才能做好，而且很有价值的！我便开始着手寻找这样的机会。当时51job刚出 来，于是我就整天挂在上面找这样的机会，但是机会的特点很奇怪，在我们不知道自己的目标的时候，机会会在离我们十万八千里的山上晃悠，当我们知道自己的目 标的时候，机会就在门槛外面猫着腰等我们。 当然也许是上帝让我在门外逡巡了好几年，这次看我终于知道门道了，开恩让我进去。我刚刚确定市场经里的目标，我的恩人就出现了。我们部门的领导 Justin，一直带我去看客户，看我还比较灵活，就告诉我他的部门有一个技术市场部，问我要不要去，当时我的反应是欣喜若狂，一口答应。 我到现在为止的十几年的职业生涯，这次是最最彻底的一次转型。后来我还经历了很多转型，但是这次是从技术到商业的根本转变，其余的则是在商业世界内部的转 变，和这一次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一直很感谢Justin杨念昭，受他的影响，日后在我和别人同事的时候，我也会把第一位的重点放在帮助别人成为他自己， 做他最适合的事情。因为我太知道，一个整天在做自己不适合的事情的人，有多么痛苦了。 然后我就高高兴兴地进入了技术市场部，从此开始我喜欢的市场之旅。后来我再看大前研一的传记的时候，我觉得他也是和我一样的N型，就是比较关注全局，关注 可能性和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已经或者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从日立的技术岗位转到麦肯锡的时候，一定也是如鱼得水吧。 这里我要介绍一下市场工作和工程师工作的差别，工程师工作最重要的是按时按质完成工作，关注的是手头的事情，细节的事情，一定是细节型的工程师容易脱颖而 出。所以其实创新并不是大部分工程师的首选目标，当然工程师中也有很多需要创新和算法的地方，我说的是大多数。而市场工作则相反，市场工作要求你能够对市 场的下一步做出判断，不要求你知道每一个细节，因为细节有工程师会去完成，但是要求你的方向不能错，这个就要求你对全局，对关键点的把握要非常清楚。两者 的差别，就是细节型的“S”和全局型的“N”型人的差别。而我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全局型的人，就象我下围棋那样，要是我走细节型的棋风我就不会下了。 下图是我对围棋风格和工作风格的比较：     上面的一行，细节型的事情，统统失败；下面一行，全局型的事情，统统表现出色，下棋和工作一模一样，可见棋如其人，一点儿不假。 后来在华亚微电子的时候，我们有一位新进员工问了一个问题，说做一个好的PM（产品经理），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当时当着所有的人就回答她：天赋。当时她一 定是满头雾水，而且我的回答也不礼貌。但是我其实是指的性格，要是你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你的方向一定不会太好，要是你是一个方向清楚的人，你的细节一定 不会太好，这是上帝造人的时候造好的。所以没有什么优点缺点，我们所有的性格，就是我们的特点。而一个很注意细节的人来做一个很复杂市场里面的产品经理， 一定非常累而且困难，因为注重细节的另一面，方向感不会太好。 我在旺宏做工程师的时候，从来没有特别的业绩表现，但是我做技术市场的时候，我只花了一个月，就写出了一份被我的一位台湾同事认为“非常有价值”的报告。 当时我们想做设计服务，也就是帮助大陆本土的芯片公司设计芯片。那是在2002年，我们跑了一圈中国十大IC设计公司，发现大部分本土芯片公司的问题是他 们的目标市场大多数是低端的模拟芯片，替代芯片，简单的MCU只有4位，8位等等。而对高一级的数模混合芯片都没有想过，然而市场上这类芯片又是卖得最多 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MCU微控制器芯片。 所以我建议，既然我们想帮他们设计这样的芯片他们都不能提供规格，而且他们有了这样的芯片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做，我们应该直接服务终端厂商，为他们提供 MCU之类的系统芯片。于是我从市场上，技术上，策略上（这个我没有学过，但是我好像天生就会），洋洋洒洒地分析了一大堆，做了一个报告。结果大家看了之 后反响非常好，刚才的那位台湾资深同事更是觉得“非常有价值”，这也直接鼓励了我，在市场这个方向上一直走下去。 后来旺宏并没有采用我的建议，因为有很多内部政治和策略方面的问题。我后来又提出了一些建议，但是因为旺宏本身是一个专注在台湾做Flash Memory的设计加上制造加上品牌的公司，在大陆发展新的业务有很多限制，所以也没有被采纳。不过比较起我八年之后在联发科的产品建议，当时我的建议还 是不太老练，呵呵。 这个时候有一个机会又降临到我的头上，就是我以前的同事龙冬庆，就是教我打星际争霸的那位，打电话给我推荐一个工作机会，在上海，做Flash Memory的市场工作，我没有见过这样快的面试，老板是一个新加坡人，稍微给我讲了几句就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考察 我。后来我大概知道他其实是仔细地考察过我的，他仔细地考察过我的属相，属龙的，而他是属猪的，猪和龙配！ 我很高兴有这个工作机会，一方面是我可以到上海和小妹团聚了，毕竟我到苏州工作也是为了有一天有机会可以更好的在一起；另一方面，这个工作本身我非常感兴 趣：我们的竞争对手是Intel，那个芯片行业里的巨人，我居然有机会可以在亚太市场上和Intel竞争，我兴奋得无法自已。 于是在2003年的8月，我来到了上海，之所以这个日期记得很清楚，是以后的岁月我又填过太多的简历，每次都提醒我一下，最主要的，是多年以后在我的职业生涯里面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巧合，如此巧合以至于我在问自己是不是上帝专门为我安排的，后文有叙。 不管如何，在旺宏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面，我从技术工程师转变成了一个技术市场人员，我觉得这是我职业生涯最大的转变。回顾我从17岁离开家乡到北京过了5 年的大学，在日本东京过了2年，然后在苏州过了3年左右的生活，我觉得这么十年的时间我一直在寻找，探索，终于有机会实践我对自己的期望，因为我终于有一 个机会看起来适合我的性格，简直是太好了！ 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明白并找到自己的定位，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了解自己的特质，然后找到自己适合的工作机会。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目的，如果当时有人能够 帮助我分析自己的特点，明确自己的方向，然后帮忙介绍一些机会，那我该少走多少弯路？所以我不怕自己的见识浅薄，还是勇敢地把这本书出版出来，就是给那些 和我当初一样迷茫而没有放弃探索的朋友们，一个参考，如果这些朋友们看了我的书而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不断地了解自己，了解身边的产 业，一步一步找到自己的机会和定位，我的目的就完全达到了。 总结 写到这里，我的职业生涯第一部分寻找篇就结束了，十年时间，从一个从没有离开过家的懵懂少年来到北京开始，一步一步寻找到自己在这个商业社会的定位，其中 经历可谓曲折。但是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正是在这不停的失败，尝试，转身当中，我越来越了解自己，不但是优点，更重要的是缺点。这样在后来的工作中我便能更 好地用好自己的天赋，学会和别人配合，才能更有效率地前进。 回首往事，我会送给刚毕业的年轻朋友一句话，“失败趁早”！要是要我送两句话，那就是“失败趁早，越早越好” 本系列文章列表： 1 幸福的童年 2 我的高中：直指目标，走向清华 3 失败（清华 上） 4 收获（清华 中） 5. 脱先（清华 下） 6 谈兵（日立 上） 7 士不可辱（日立 下） 8 抉择（旺宏） 9 获取同盟（意法 上） 10 冲出重围（意法 中） 11 转战江湖（意法 下） 12 做正确的事情（华亚 上） 13 合适的人 （华亚 中） 14 时势造英雄（华亚 下） 15 功成身退（华亚 尾声） 16 艰难抉择（联发科 上） 17 体会一流（联发科 中） 18 一万五千元的MBA课程 （联发科 外一篇） 19 上帝的安排的巧合，转向投资（联发科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