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有睡好。弄电脑到半夜两点,之后太兴奋睡不着。
早上七点半,牢房门哗啦一响,狱卒喊吃早餐了,我才稀里糊涂起来,发现昨晚我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在这个监仓是误觉。我们有六、七个人一起排队领早餐。
餐毕我趁机收拾了自己的房间。相比于A监仓,我又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仔细擦洗地面,把昨天的零乱物品归置好,准备自己在这个房间的持久战。之后我倒了垃圾,并把废弃的报纸分给了其他牢房的犯人。狱卒发给我新垃圾袋的时候告诉我,我可以餐后申请回到A监仓放风。我喜出望外,洗漱完毕后,由狱卒带回了A监仓。
通铺A监仓还是老样子,从监仓大厅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养老院,多数是花白头发的人,我这样的算是小年轻了。狱方因为A监仓离狱医室最近,怕中老年犯人在狱中出问题,才把狱中四十岁以上的五十多个中老年犯人集中到这里。有的狱友看见我回来,亲切的给我打招呼。许多根本不知道我已经搬去禁闭牢房了。我加入了晨练的队伍,开始自己惯常的散步、俯卧撑、拍手跳。半小时后,和Gloria通上了电话。
国内的时间是周六晚上。一周以来,因为忙于案卷的整理,我和Gloria的电话打得少了。前几天她匆匆告诉我几个业务人员离职的消息,让我忐忑不安。虽然公司受案件影响,美国子公司停止运作,但近一年以来,全公司同事坚持至今,居然还小有利润。不过,随着案件形势的恶化,少数业务人员的损公肥私行为再次产生,部分员工对老吴和公司的信心也开始动摇。现在如果业务人员离职去和公司抢生意,我们又将面临导致驰创三起三落的失血症。
中国的电子信息产业,是朝阳也是高科技行业,而且从业人员也普遍文凭不低。但从我1994年入行至今,至少在电子元器件分销领域,依然还是小业主模式。本以为驰创已经脱离了这个阶段,我以前也说,我们算是“洗脚上岸”了。其实不然,驰创电子连续五年成为电子元器件独立分销的排头兵之后,终于获得美国老板的“赏识”,被“特别对待”。我因为案件的影响,怕连累公司的股东和同事,将他们在公司的利益,包括员工持股的股本金和分红,以及作为离职风险预留的提成和奖金等,做出了足额清退和发放安排。而且,针对少数离职人员蓄意破坏,我们和员工签订的竞业禁止协议也是名存实亡,以致我干脆就命令取消。
尽管大多数业务人员和几乎全部非业务人员都是兢兢业业,全力以赴支持公司。但目前这种内忧外患的状况,虽是意料之中,却可能产生意料之外的结果:整倒驰创和老吴的,不是美国人,反而是中国人,是我自己身边的人。
就这样,在电子元器件分销行业,一边是海外的航空母舰分销企业虎视眈眈,一边是柜台夫妻店如过江之鲫。许多民营企业好不容易熬成小舢板,一些如驰创一样的公司则幸运得升级为小货轮,正准备驶向大海中见世面,这不,咱自己的水手晕菜了,呵呵。
电话中,Gloria一方面对我们的境遇顾虑重重,另一方面,她又排遣我说,老吴的公司关门了,也许可以靠文字能力弄个老师当当,至少不会饿死。她说老吴的博客新鲜出炉,获得好评。
柳传志说,联想是他的命。对我,驰创也是我的命。我安慰Gloria,我不在乎驰创的倒下。但其实,我是在乎的,我在乎的是驰创怎样倒下。
写得够多了,得回去在如山的案卷中做我的自我救赎了。
忙了一天,腰酸背痛,头昏脑胀,我终于意识到,禁闭室不是这么容易坐。首先,没有椅子,在冰冷的铁凳子前坐累了,我只能把一个枕头当坐垫席地倚墙坐,把电脑放储物柜上。其次,房间小,从窗户到门边就是七步,身子施展不开。还有,没有热水,整天只喝了我上午放风时带回来的一杯热水。这样的日子,最近几个月天天要如此过。怎一个苦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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