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了,按照惯例,总是说点和通信无关的,看到各个媒体在说裸婚,想想自己,也都是裸婚了,其实我还是相信裸婚可能更幸福。)
1994年12月,大学毕业刚刚半年的娟子和我挤住在中国人民大学一间教师宿舍里,筒子楼的一间,一半堆着主人的杂物,属于我们的空间就是一张桌子,一张单人床。有一天娟子突然生起气来,责问我是不是就想这样下去了?她不想同居,她要结婚。于是我们决定,马上结婚。
那个时候说要结婚,我们马上面临的烦恼真不是房子、车子,而是我们开不到结婚证明,娟子当时在一所中学做教师,才进学校,不过半年,没有转正,关键的是没有到23岁晚婚年龄,学校里是不会开证明的。商量了很久,娟子告诉我,决定明天到校长的办公室去哭,学校不分房子,只能和我同居,要么请学校分一间宿舍,要么学校给开结婚证明。晚上娟子兴高采烈的回来了,说校长同意开证明了,问她哭了没有,她说没怎么哭,不过说了难处,校长还是很同情我们的处境,让她写一个保证不生孩子的保证书,就同意开结婚证明了。
房子,当然我们没有了,车,自然不敢想。酒席,这也太累了。要说钱,说实话,我家里的经济情况还是不错的,要个十万、八万也有可能。不过娟子说,这些钱是爸爸妈妈的,我们为什么要?当时我们可以凑出3000元左右的现金,还是准备去拍婚纱照,转了东单很多家的婚纱店,有一家几乎动了心。我们准备再看两家考虑考虑,在路上就看到黑冰艺术照,转了一圈后,我问娟子,我们还要去照那些俗不可耐的婚纱吗?娟子想想,也是,婚纱真是太俗了。于是我们吃了点小吃,拉了手回到了人大。
婚检时,娟子好担心,怕有检查是不是处女,会让自己尴尬。结果检查下来,她特别高兴,没有这样的检查。领了婚检证明,就去登记处登记了,手续非常简单,9 元钱办完,工作人员问要不要买点纪念品,我们都拒绝了。出来走在中山公园里,在五色土前,娟子拜了拜五色土,这也就是我们的婚礼了。那个晚上,我在日记里记下,今天我结婚了,我要好好地守着这个女人,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守护她,报答她的爱。
以后的十几年,我和娟子都不怀疑我们是幸福的一对,渐渐有了房子,两个人有了不错的事业,有了康康。说起来结婚,娟子有那么点点遗憾,不过我们都认为,正是我们什么没有,我们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家,才是我们共同的天地,我们才十分的珍惜。
2006年,娟子患了癌症,结婚时,我们基本上没向家里要一分钱,面对这样的危难,父母说得很清楚,要用多少钱我们就花多多少钱。在医院里,娟子有最好的医生,也用了最好的药,她没有一次为钱担过心,从来她都不会想,这个家会不会抛弃她。虽然她还是去了,我还是相信,即使在她生病的大部分日子里,她还是幸福的。除了病痛的折磨,我想她拥有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娟子不在了,我和康康的生活一切都乱了,2008年夏天,胖胖从哈尔滨来看我们,看到乱纷纷的家和两个男人的艰难的生活,回去一周后,她告诉我,她打算辞了公司中层的工作,到北京来陪我们生活。
其实对胖胖来说,首先进入的角色不是做一个妻子,而是她这个没有做过母亲的女人,马上要做一个十岁男孩的妈,管吃、管住、管穿都不难,还要管他学习,管他不好的习惯,真是很难。也吵架,也生气,也被气哭了。但有一天,康康对胖胖说:妈妈,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胖胖说,不知道呀。康康说:去年今天你到我们家呀,我放学回来,看到家里有一个小阿姨,我就知道了,这就是我的新妈妈了。胖胖听到眼泪马上下来了。
2009年3月,胖胖对我说,我们还是领了证吧。我说,好,是要领个证,等娟子过了两周年吧,过了我们就去。
5月初,我们就去领证了,现在更加容易了,网上预约了时间,打个车去登记处,十分钟不到,还是9元钱,我们就拿到了结婚证。说起来,这次和胖胖不能完全算 “裸婚”了,我有房子,胖胖也有房子,我们公司我还有些股份。不过还是没有婚礼、没有钻戒、没有婚纱照,经历了人生的许多悲欢,那些虚空的东西对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我们也没有婚前财产公证,我们相信,那些都没有价值,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分开?
有人说,我运气好,总能碰到漂亮、心地善良的女人,想想,确实。虽然从来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名车、婚纱和钻戒,但是我相信,我的婚姻是高质量的。所以我一直相信婚姻的,我是要有一个安定的家的,我相信幸福的婚姻和婚礼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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