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伯就是我们常说的半边户,他的爱人在郊区的农村,种有几亩地和几大片果园。退休之前,老两口商量好,等老张退下来他就决定回农村老家,与老伴儿一起种几亩地,养那几片果园。
同时也为了给儿子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所以他们就拿出全部积蓄在郊区做了一栋三层楼的水泥房。不曾想房子做好房改政策下来了,张老伯在单位的住房只需要交少量的钱就可以成为自己的财产,所以老两口商量,只好改变主意出钱将房改房购买下来。没曾想房子购买下来后,老伴儿一住到城里就不愿意回郊区了,毕竟城里的生活方便得多,文化生活丰富得多。更没想到的是,儿子、儿媳、孙子也不愿意回到郊区那个家里。他们在城里做生意也购买了房子。
这样,张老伯的小平房就只好做好毛坯扔下了,粉刷装修等一应事情统统搁置。但不知怎的,在城里住了一辈子的张老伯却舍不得放弃郊区的那个老家。我曾想从他手里把他那个毛坯房给我弟弟买过来,但他说什么都不肯。他说他不是舍不得别的,而是舍不得他的那一片果园。这样,他就把他老伴儿的责任田转包给了别人,他每天早晨八九点钟骑一个自行车从城里出发到郊区的那片果园里是修修剪剪,打打药水,扯扯杂草。即使没事,他也得往那儿跑,去看看果园,摸摸果树,闻闻乡下的新鲜空气。别人劝他别这样,跑来跑去多辛苦。但张老伯却自得其乐。他乐呵呵地说,这样既不无聊,又锻炼了身体,多好。
张老伯的果园我去看过的,并不大,分布在房前屋后,但品种丰富,有柑桔、柚子、葡萄等等。最多的是柑桔,分成一园一园的,成排成行的柑桔树就像一排排大蘑菇,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的房前屋后。柚子树并不多,但树粗壮高大,最高的高过了屋脊。葡萄则爬到上了毛坯屋顶,顶层全是葡萄架。一串串的葡萄挂在架下,看一眼就忍不住流口水。尽管果园不大,但管理得相当好,地上像用手板摸过似的看不见杂草。树上也看不见一根枯枝,一片败叶。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张老伯就在这个果园里渡过,中午饿了有从城里带来的快餐,困了就躺在躺椅上睡一觉。吃饱了,喝足了,乏解了,接着又在果园里转悠。那片果园就像他的一帮孩子,望着那片果园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其实张老伯精心管理出的水果他是根本吃不完的,而他自己又从不卖一个,除了自家留存外,其余的只好全部送人。亲戚、朋友、邻居、过去的老同事等等都几乎吃过他种出来的水果。我作为他的朋友之一,自然也被他囊括进了送的行列。平时闲下来的时候,我常常喜欢骑一辆自行车溜出城外,去郊外的旷野里蹓跶。就是在这些路上,我常常碰上他。一旦到果子成熟的时节,他总是把我喊停,然后把随车带的水果往我怀里和车上塞。一次二次,一年二年倒也罢了,但年年如此,我就显得极其难为情了。可张老伯却固执得很,他回家用麻丝袋装好水果,用最快的速度从后面追上我,非要我把水果拖回去不可。若我客气,他则淡然地说,几个水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客气啥子呢。
一日过去了,一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又一个一日过去了,一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天天月月年年如此,所以当我再次碰上张老伯的时候,我则从他悠闲的神态和满足的神情里似乎读懂了他的内心世界。他这样乐此不疲地奔波,原来是在感恩。对天地感恩,对自然感恩,对万物感恩。因为有了天和地才孕育了万物,才给我们人类提供了食物、衣物、道路和房舍。有了自然才有了万物,有了万物才有了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但是万物是需要我们人类呵护、保护和培育的。张老伯做为一个退了休的老人,他完全可以选择像我们那里大多数老人那样,每天打打牌,下下棋,跳跳舞,聊聊天,喝喝茶,就完全可以打发多余的时光。可他偏偏选择了往乡下跑,如果不是感恩会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呢?因为果园不修剪,不培育,任其自生自灭,果园就不再是果园了。天地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舞台,你好好地侍弄,那就是对天地最好的感恩。
我们人类是要懂得感恩的,对天,对地,对自然,对世间的一切。因为我们是人类。懂得感恩的人,更容易获得幸福。凡事吃亏在前,享受在后。节约资源,珍惜所有的一切。将心比心,或许我们会宁静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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