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回家跟我讲,说语文老师留了一份作业给我,让家长写一份《背影》的读后感,其实真的有诸多感慨,但真写的时候却又无从下笔。多年以前,父亲就是当时教我学这篇文章的老师,但当时却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文字很平实,很叙事,时至今日,再次重温,始觉出其字里行间的美来。
这些年,父亲做过很多事,但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背影,倒是我,曾经留下了很多的背影给他,虽然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在火车站的进站口、在村头、在小区的院门口,那一直落寞地目送我远行的身影。
曾经有一年,读高中,一个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日子,又是周日返校的日子,母亲为了让我吃上月饼,合家团圆一下,希望我吃了晚饭再走,吃完饭后再让父亲送我到20里外的学校去。我留下了,吃了饭,但坚持着不让父亲送我,那是一个清风习习、月明星稀的夜晚,已渐觉自己是个长大的男子汉,父亲很坚持,最后我发了火,父亲方才作罢。于是我自鸣得意地一个人骑车到了学校,终于满足了自己做一个独立的大人的心理。
过了很多年,偶然的一次闲聊,说起那次的夜间骑行,母亲告诉我说,你爹其实那次是跟了你一路的,又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远远的一直骑行,直到看你进了学校,才回来的。我瞬间无语。作为父亲,不仅仅是他的背影,能显露着一个中年男人内心的一些东西,用眼睛,远远地,看着孩子的背影的时候,也同样在显露着内心的一些东西。
又多年后,我做了父亲,每次送孩子到学校,即便再难停车,我也一定会停好,然后陪着孩子一起走过师达大门前那狭长的甬路,在门口铁栅栏外面,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教学楼的玻璃门里。此时的她,一如我当年,没有回头,却不知多年之后,成年后的她,能否感觉出少年时候的背影曾留给父亲以慰藉?
父亲几近古稀,女儿正值豆蔻之年,为人子,为人父,曾经留给亲人的,和亲人曾经留给我的背影,都值得感念。有首诗写道:“从自己的哭声中开始,在别人的泪水中结束,这中间的时光就是幸福”。而这中间的时光,无论留下的背影,还是看留下的背影,都值得留恋。
用户1018579 2013-10-24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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