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直选产生的上海保洁公司党委书记,当然应该做得更好”
2009年9月18日上海保洁报道,最新的上海保洁资讯:
9月12日,新当选的社区党组织书记面对革命先烈、面对党旗、面对选择了自己的党员和群众进行集体宣誓。
晨报特派记者 吴 飞 南京报道
“现在开始唱票。 ”主持人大声地宣布道。两名监票人来到台前,向所有人鞠躬致意。
候选人陈明坐在第一排,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黑板,看着他名字下面划下的一个个正字。他有些想抽烟,但又害怕抽烟影响他在选民面前的形象,于是他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脸。陈明把目光从小黑板上稍稍收回,环顾了一下左右,他的竞选对手赵志村坐在他的旁边,同样表情肃穆。
8月28日,南京白下区五老村街道淮海路社区党委书记的选举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唱出的一张张选票将决定谁担任这个社区党委班子的一把手。
这只是南京社区党委书记公推直选的一幕场景,在8月底,南京的363个城市社区全部采用公推直选这种方式选出新的党委书记、副书记和委员。
[候选人]
竞选前先在社区“拉票”
7月,42岁的陈明加入南京白下区五老村街道淮海路社区党委,代任社区党委书记,同时开始准备对党委书记的竞选工作,此前他是白下区五老村街道办事处城管科科长。一个多月后,33岁的赵志村也加入到淮海路社区党委中,赵志村原本在区委610办公室工作,是一个富有激情的年轻人。
淮海路社区党委整个公推直选工作在7月底启动,由于只需自荐便可成为候选人,一时之间报名的候选人有21个之多,五老村街道工委会稍许把了把关,投票选出4个正式候选人。陈明和赵志村名列其中,接下去,4个里面差掉3个,就要交给群众了。
作为公开竞选的第一步,陈明需要去选区去拉票。
8月的一个傍晚,社区里的居民开始搬出躺椅、凳子出门纳凉。陈明走出社区党委那幢漂亮的圆形小房子。“我想问问你,你对我们这个小区的管理和建设计划有没有一些意见和建议?”陈明问一个正在纳凉的老汉。“我觉得蛮好的,我在这边住的时间不长,我觉得挺好的。”老汉以为是来例行了解小区情况的居委会干部。“那你觉得这个小区的车辆停放有没有影响到你?”陈明提出了他观察小区几个星期以来发现的一桩问题。“就是这个问题。就是我们老人有时候出来,没地儿坐。”老人似乎被说中了心声,忙附和道,“晚上出来散步车子乱停,走路都困难。虽然我们社区有人管理,但车子太多。”陈明接着问候了老人几句,到别的地方转悠去了。
老人可能觉得这个干部有点眼熟——虽然以前不常见,但是最近老在社区里转悠,常常和居民搭话,他也隐约记得小区里贴出要对公推直选的宣传,老人更不会将这桩问候与选票联系在一起,公选、投票这类事情与生活的距离非常大。
陈明的主要竞争对手赵志村认为,相比办事务实的陈明,他的优势在于更加年轻,更加有干劲。他虽然比陈明来社区来得晚,但是他的拉票同样积极。
“我来听听我们社区的居民,我们社区的老人,对社区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赵志村比起陈明来得更加奔放一些,一上来就亮明了自己的社区党委书记候选人身份。
一名居民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像我们这些老人,下下棋、打打桥牌,总得给提供个地方是吧。”“就是说这种娱乐的地方,娱乐场所。”赵志村把老人的意见记在了本子上。
他又问小区的一名上海保洁公司员:“你们觉得小区上海保洁公司这块,还有什么困难?”
上海保洁公司员毫不客气地说:“人的素质差,像花园收拾完了你一走马上就脏了。”
赵志村又把上海保洁公司员的意见记在了本子上。他也没有提出具体的拉票要求。
陈明与赵志村,从公推前到竞选开始,分别都进行了十多次走访、见面会、座谈会,可是谁都没明确提出要选票的具体要求。[社区居民]
从觉得烦到产生兴趣
公推大会于8月中轰轰烈烈地召开了,社区内党员、群众、以及受邀而来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共240余人,在社区附近的一所电大礼堂内,聆听了4位候选人的竞选演说。
投票,在淮海路社区居民刘大妈眼里,以前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居委会先通知一下什么时候在哪里投票,然后通知一下应该投谁。”刘大妈说。
这一次,刘大妈也以为是这样,公推大会的时候,她一开始觉得挺烦的,投票前还要先听4名候选人念竞选报告。
“当时是不是在想,念什么念,赶紧告诉我投谁就完了吧。”记者问刘大妈。
刘大妈想了想,也没否认,说,“当时我就问旁边的人,这次选谁呀?旁边人告诉我,你觉得他们谁好选谁。”
“谁好选谁”,对刘大妈来说,确实是件新鲜事儿。于是刘大妈又觉得公推的宣传工作没做到位。其实也不尽如此,根据记者采访下来的情况看,淮海路社区参加公推大会的大部分居民都事先对公推的情况有所了解,对4名候选人也有一定了解,并认真地聆听了候选人的竞选报告,但毕竟公推直选这样的形式属于突如其来之事物,还有一些居民对其的认知有些措手不及。“从一开始觉得烦,到后来自己产生了兴趣。”刘大妈对记者说。
公推完成了4进3,随后街道工委会又进行了一次票决,产生了陈明和赵志村两名候选人,然后便是8月28日的直选。陈明与赵志村站在了对决台上,这个时候淮海路社区的居民几乎全部知道了直选这回事。全社区90%以上的党员自发出席了投票。另外还有不少居民,他们虽然没有投票权,但是特地前来旁观的。
更出人意料的是南京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也来了,“我有一种成为了公众人物的感觉。”陈明说。
竞选报告打印成文发到了每个人手上,两人不再宣念,只是即兴地发表了一段很短的演讲。在这段演讲里,两人终于更加突出了自己的竞选优势:赵志村更加富有激情,而陈明则更加务实。
央视把这段竞选演讲的场面带到了世界各地,中国大城市里的公开竞选场面终于呈现在西方人的面前,无论是感觉稚嫩抑或是振奋人心,所有人都应看到这是一场长跑的起跑发令枪。
[交 锋]
回答选民提问展开激烈较量
竞选演讲之后,是回答选民提问,同时给出竞选承诺,这也是两位候选人第一次相互之间展开激烈较量。
“小区里面自行车的失窃现象时有发生,如果你当选了,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类似的问题,谢谢。 ”
选民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小区内如何进行自行车防盗,问题提给了陈明,城管出身的陈明当然驾轻就熟:“我的理解是,第一,我当上党委书记以后,首先要发动我们的居民、党员积极地参与我们小区的治安巡逻,第二,我觉得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们尽量地多建车棚,多组织一些人进行看管,第三,我觉得我们居民应该加强一种防范的意识,提高这种防范的能力,谢谢。”陈明不紧不慢地答道。
这个回答是个很稳妥的回答,但赵志村觉得这样的回答太过四平八稳,他主动要求补充回答。“可能光靠社区党委很难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就想,最重要的可能是什么呢?可能是大家齐心协力做好这个事情,就是每个人都要出一点力,每个人都要出一份工,每个人都要出点钱,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
赵志村籍此号召居民多出点物业管理费。“所以我想,如果有可能的前提下,就是您愿不愿意多出一点钱,或者说多出一点物业管理费,我们把这个小区物业管理的人员力量配齐配强,愿不愿意?”他说。
可是他不知道,在国外的选举中,还没当选就向纳税人要财政,是一件不智之举。提问的选民明显不领他的情,对赵志村说,“如果没有管理质量,这个物业费不能交。”
赵志村有点尴尬,但也没有进一步做出解释,只是讪讪地说了一句:“非常感谢。 ”结束了他的补充。
接下去的一个问题又是给陈明的,关于新的党委班子如何帮助社区50多位独居老人安享晚年的问题。
陈明回答仍旧务实而稳妥:“我首先觉得就是说第一点,我们应该尊重这些老人的生活习惯。第二我觉得我们有条件的话,我们去了解他们的所需所求。第三,我觉得就是说通过我们社区的志愿者服务队,我们社区的邻里亲情等来帮助他们,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谢谢。”
赵志村再一次要过话筒:“我可以反驳一下陈明同志的观点吗? ”
“我和陈明同志虽然是朋友,但是我也要讲,我不同意他的这个观点,首先老年人特别是独居老人,我们得搞清楚,他的抚养责任或者是赡养责任在哪里,他的赡养责任不是我们社区党委或者是社区,第二点我觉得我们社区主要做一些辅助的工作。”赵志村的观点则再一次有点“另类”。
陈明有些按捺不住,他要回话筒,直直回敬了赵志村一句:“作为我们社区来讲,最应该关心的是什么?最应该关心的是居民生活的实际困难。”言下之意,赵志村的观点有些推卸责任之嫌。
赵志村表示事后他确实觉得选举当天的表现锋芒太过了些,自己的回答和一些老党员的预期可能也有距离。但是他说:“关健是我说出了我想说的,而非千人一面的表述。”
陈明则觉得赵志村有些过于追求说理而非实干,“居民有了问题,你不能先跟他们讲道理,应该先告诉他们这个事情有这么几个解决办法。就像一个小孩,跌倒了你首先应该把他扶起来,而不是先跟他讲你本不该跌这一跤。”
事后,两人都总结了一些竞选当天的心得经验。
8月底的南京仍然炎热,底下坐着的选民摇着扇子,观察着候选人的谈吐、言行,倾听着他们对社区未来的想法、规划。然后提起笔,拿起选票——可以看到现场的一名中年男子久久地提着笔,没有落下;一名老年人戴上老花镜看一眼两名候选人,又摘下眼镜看选票,随后又戴上眼镜端详两名候选人……票终于投入了火红色的选票箱中,台前党徽图案依旧,台前悬挂的“投好庄严神圣一票”的标语依旧,而投票的意义已经不一样了,当他们投下这一票时,是否就开始对下一次更高层次的投票心怀期待?
“现在开始唱票——”
唱票结果揭晓后,陈明以147票对45票战胜了赵志村,当场当选为淮海路社区党委书记。他起身向全体选民鞠躬致意。
[记者对话当选人]
对更高层次直选“慢慢来吧”
竞选结束后一个礼拜,记者见到这位作为公推直选选出的党委书记时,陈明显得异常忙碌,采访过程中不停接听电话。“作为直选产生的党委书记,当然应该做得更好。”陈明说。
他在社区里已经把选举进一步进行推广——社区党委下属的10个二级支部,书记统统都由民选产生,投票对象是支部辖下单元里的全体居民。陈明再一次提到公众人物这个词,他认为他选举时的表态,全国人民都看到了。“怎么能不照着去做?”“参加这样一个选举,又被中央台都播了,那你觉得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帮助吗?”晨报记者问陈明。
实际上,在南京另外一个社区——秦淮区五福街社区党委书记的选举中,就有选民这样问过候选人:“你们想到社区来工作,我想可能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是不是想把这里当作一个跳板,或者说镀镀金以后就离开呢?”
五福街社区党委书记的两名候选人,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一位候选人江颖回答说:“既然我们选择了到社区,那么我们就必须要立足这个岗位。把在社区建功立业、创造业绩作为我们人生的近期的目标。如果一定要说镀金,我想我们可能就是来镀增强百姓情结的金,镀锻炼自身本领的金,镀为民服务的能力的金,镀艰苦奋斗的作风的金。谢谢。”
另一位候选人张立旺则说:“我们也不回避这个问题,我们是党员,是党的一块砖,刚才江颖在演讲中也提到。就算是换到另外一个岗位,我们大学生也需要基层的历练,也需要在最艰苦的环境下锻炼自己。”
其实回答的都比较冠冕堂皇。
面对沉默思考如何措辞的陈明,晨报记者又问:“就是说,以后如果还有更高层次的选举,你会去参选并觉得自己有一定的经验优势吗?”
陈明回避了一下,他说:“选举肯定是从最基层开始的,然后在最基层普及形成良好效果后,自然而然就有向更高层次选举过渡的需求。”
他说得没错,南京基层公推直选已经试点了很多年,2004年,在李源潮任江苏省委书记的时候,南京就开始在单个社区试点“公推直选”;2006年,南京所辖高淳县全部八个镇进行党委领导班子“公推直选”试点。直到今年,试点都取得良好效果后,又适逢社区党委换届之年,南京市委才决定将“公推直选”扩大到市区全部363个社区进行。如前所述,直选推广的过程是一场长跑,而眼下正值起跑。
但记者想了解的是赵明本人,于是再追问,“那你呢?会不会去参选。”
赵明吐了一口烟,往烟缸里轻轻弹了弹烟灰。“慢慢来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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