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公司员工保障部说,有可能将依据法律解除我的劳动合同,打算以上海平均工资4000元的80%(病假期间80%为最上限已经是最照顾我的条件了)给我N+1补偿。好吧,我的智商只值3200元,生活来源、治病救命、养儿养老、都将断绝,以后我就只有靠这点被你们褒奖透了的智商了。对于我这样一个已经一条腿截肢、说不定哪天就会离开人世的绝症患者来说,该是时候对我这几年来的工作做点总结,万一哪天死了,算最后一段工作经历对自己对公司的一个交代吧。
  2006年6月30日,从伦敦踏上彻底回国工作的飞机,人生在于闯荡,我不安于在 British Telecom CTO office的安逸平静,打算回到这片升腾的热土随着每一个分子一起跳动,也许这就是男儿的本性吧。虽然后来英语也够得上遇到个警察也要辩三分的水平,谁让我生于这片写方块字的土地呢?起初,我存在些许民族主义色彩在潜意识中,选择“中华有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飞机上经过被压缩了的两三小时的暂短夜晚,7 月 1 日,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北京;也未回新疆探望家人,7 日,提上多年来孑然一身的唯一一只箱子,来到南方这个火热的高科技都市,深圳。
  坦白的说,当时我打算从技术换到市场行当,自认为虽是技术科班出身,博士到工作期间在 ACM/IEEE 等数得着的杂志期刊上发表过些许论文,也在当时 information filtering / recommender system / agents / auctions /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这个学术圈子里有了固定的杂志期刊的 connections 和审稿互约,但终究觉得不是自己灵魂的钟爱,所以打算换换行当。恰好,华为给了我跨行业跨工种的尝试机会。非常感谢当时欧洲A总、国内B总两位领导的信任,给我这样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本文不便透露每一位领导的具体姓名,凡用英文字母代替姓名的领导,都是统领几千上万人马的一级主管以上的领导,因为他们对我的评价足够参考意义,也足够分量,本文不打诓语也绝无任何夸大。关于待遇面谈,那位大领导给我说了个数,我没有还一次价就一口答应了,我看得出来那位领导有点疑惑为什么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当时我对他说的原话如下,我干一年,您看我干得如何,不好我自己走人,好的话,如果现在给少了,我相信您们以后会给我补上来。
    到华为做无线通信的 marketing,跨专业、跨行业、跨工种,跨度算不小,但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我能干好。这就如同得道者从一个领域换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领域做个双料博士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仅凭信心并不管用,还是要用硬性的业绩说了算。初到无线,面对许多基本概念,我只算小学生,最初的几周,很多时候不太懂大家在说什么。但我相信 marketing 做的不是纯技术,不是纠缠于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而是整个盒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一门哲学艺术。经过近 3 个月的入职培训,9 月,我进入部门接触业务,最初在市场分析部,10 月底部门同事建议我做 WiMAX 市场分析,于是我就从 WiMAX 开始入手学电信。12 月底我写的第一份 WiMAX 全球市场报告,得到从研发到销售的一致好评。当时的 WiMAX 产品管理部长周剑、市场分析部长刘春强,给我一串名单,建议我把报告发给公司一级的领导包括徐直军、胡厚昆等(文中提到的领导和前辈的名字我不再加“总”字,我首先在此表示对这些领导和前辈们的尊重和敬意),我有些犯嘀咕,发给这样的大领导可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出乎意料的是,徐直军把那份报告转发给当时四大产品线的主要一二级主管,并附言"市场报告要象这样写"。过了年,我被调到 WiMAX 产品管理部。
    华为叫产品管理,外面叫产品规划,浓缩成两个词就是,the size of business 和 profit。用更多一些词来表示,还有 why, when, how, competence,站在更高一些的层面上看,还有行业、技术、生命周期、产业链、竞争对手间的博弈、品牌、民俗文化需求,等等等等。所以,无线/通信/营销,不仅仅是无线电技术本身,那么,我做 marketing 的总体优劣势中,无线技术劣势的分量就不那么重了。
    07 年 3 月,随同杨光照到四川去做项目和市场考察,在老杨和黎旭的指导下,给省电信、省移动、达州电信讲了一系列 WiMAX 市场、技术、应用报告。难忘成都和达州的凉粉、各式川菜,难忘达州代表处的办公宿舍一体化环境,难忘同住一屋的司机小伙子彻夜鼾声雷动,难忘我那张下一半坍塌在地上的坏床,难忘窗外河畔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成队的纤夫,我的祖国我的同胞,不管你是哪一省的兄弟,我都热爱你们。因为我也是一个从普普通通的劳动人民的家中走出来的人,勤劳朴实也是我的本色。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中总是充满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我的第一次市场调研之行未结束之际,智利代表处客户经理文睿(几年前已经接替当时的陈志博做了国家代表,若干年后每次巴展相遇,必然直接找我约时间见客户,当然类似这样的其他国家地区部的工作交情和友谊,我都有求必应)对 WiMAX 产品管理部的邀请已经频频发来,我也非常佩服华为的效率,给我申请签证之快,在我两手空空之际让我买了从深圳到北京的机票,说下了飞机到北京代表处自然有人把护照签证交到我手里,第二天就可以准时登上提前几天就已订好的北京飞往圣地亚哥的航班,而几天前出机票的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拿到签证,以及签证会否延误。于是 07 年我的生日前一天到生日当天,我在 30 多小时的连续飞行中,愉快的看了好几部电影,包括休·格兰特的《Music and Lyrics》,里面那首温婉深情又不乏热情奔放的《back into love》至今仍常常回荡耳际,我把对工作的热情和喜悦记录在了博文“在路上”中。类似的博文还有很多。智利之行我快速提高了市场调研的能力,除了见过不少客户、电信部,城市、居民、文化,处处都与产品规划相关,与客户、本地员工、客户经理谈天说地,网络、书籍中搜寻蛛丝马迹,每天白天都在输出市场调研文字数据,每个晚上 8 点到 12 点看好是国内上午上班时间,看好充分利用起来做前后方交流,以备次日的客户交流和调研。当时 WiMAX 产品线公认的大拿、公司总裁奖获得者施辉武每天都在关注我的调研报告,并给以反馈和指导,我逐渐对市场有了感觉。
    6 月末,智利行程告一段落,英国电信(British Telecom,BT)WiMAX 项目开始召唤,于是历经 40 个小时的圣地亚哥-巴黎-北京-深圳的连续飞行,到家拿上以前老护照中从前英国的签证,马不停蹄的又踏上香港到伦敦的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迎着朝阳,我对自己说,英国,我又来了。从机场到 Ipswich 的 100 多公里的路程,我对哪个路口有测速那个路口有厕所,我比本地的出租司机更熟悉这段路,因为 Ipswich 正是我从前工作的 BT CTO office 所在地。到达驻地就高烧三天没下床,难忘当时刚毕业不久的小兄弟刘晨曦天天给我煮面吃,龚剑、陈铁的热情招待,还有王占强从国内给我带来退烧药。
    之后的近两年时间,我的精力主要集中在 BT WiMAX 项目上。我始终认为只有 BT 才是真正推动 WiMAX 的第一大运营商,别看美国 Clearwire 叫得响,跟美国人一个德行---他只负责喊号子、但不负责划桨,Clearwire 之于 WiMAX 其实是个皮包公司,搞不搞 WiMAX 他都不会死,反正拿着频谱就是钱,何患无食;而 BT 这个固网运营商不发展移动新业务,他就得在移动和百花齐放的 OTT 的夹击中等死!正是这个项目,锻炼了我比较完整的产品规划的业务能力。非常感谢从前的三任主管周剑、王占强、马福林给我机会对口欧洲市场,特别是老马让我担纲 BT WiMAX 项目,从市场调研、产品选型、立项、引导标书、答标、标书陈述澄清,这一套完整的市场打法,老马充分信任并给予我各种必要的帮助。难忘 08 年底标书澄清的强大阵容,难忘项目组的市场、技术专家的通力合作,难忘在最终两天的标书澄清中,老马给我现场总指挥协调、现场拍板权力的充分信任。可以这么说,对产品规划到底要做什么,老马给了我最大的学习空间和平台支持,再次由衷感谢老马!最后一天澄清结束回来的路上,距离最终结果揭晓还需一个多月之久,胡克俭对老马信心十足的说,"大获全胜、魏延政首功!"难忘项目前前后后通力合作的基站架构的周健博士、赵其勇、胡鸿杰、徐荧、毛天羽博士、张聪灵、赵振龙等等专家,名字不一一列举了。
    这是我在华为的第一段峥嵘岁月。项目过程中,除了公司已有的分布式基站,对应英国法规、人文环境、BT 站点租用、维护费用等等约束,我调研并引导立项的 WiMAX 街边柜基站,成为我有他无的一个决定性竞争砝码,并且在 08 年国庆节的凌晨 2 点,为配合当时的欧洲区老大余承东和 BT CTO Matt Bross 次日的交流,我准备了 4 页草稿,第一页说 what 和 why,第二页说 business size,第三页说给客户能在多大幅度上节省多少 money,第四页说关键技术的 how。Matt Bross 说我的这四页胶片证实了他脑海中两年以来一直想推动的一个设想的可行性;余承东将这四页胶片发给四大产品线的所有主要一二级主管,附言"项目策划就应该象这样写"。
    后来无线 marketing 大比武,本来是鼓励部门新秀参与,但我部门的王骏在决赛前一天下午因妻子突然恶疾飞离深圳,于是在比赛前一天下班时受命,接替王骏抽签得到的第二天一早第一个上场的时间段,临时基于上述四页胶片,又扩充了几页。第二天一早,我只是把平日里做的事情用 20 分钟把关键亮点陈述出来,最终我得了第一,我相信这并不出大家所料,之后又代表无线参加公司营销体系的大比武,得了产品规划类的第一。那份材料进入公司案例库,我一直留意过,接下来的几年里,这份十几页的材料一直是案例库里唯一的一个 Golden Standard 材料。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代表无线参加公司营销体系的大比武了,相信我在无线甚至别的产品线应该是树立了口碑的。我相信曾经常常陪同做公司级相关交流的领导们,H总、C总、T总、S总、Z总、Z总、Y总,等等,对我善挖需求、善推产品和解决方案这些方面的素质应该是非常认可的。
  在BT WiMAX最终胜出这件事分两面看。第一,成绩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是整个 WiMAX 产品线平台的,我只是把别人很难在欧美环境发挥出作用、很难把技术和市场各项散乱的因素综合起来这些方面做了一个总分析、偶有突破设想的角色,我只是把别人不善于的来自各个渠道的技术的、经济的、人文的、法规的、七零八落的需求信息用客户最能接受的亮点方式直观的呈现给他们,更重要的,我只是帮助我们这些朴实无华的兄弟姐妹们、把我们中国人不善于表达出来的儒雅实力和辛勤劳作按照本应具有的等量价值、用西方人的语言和方式恰如其分的展示给他们;虽然整个平台的每个不同部门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换一个人来做我这个角色,是否能做得比我好,就很难说了。第二,BT WiMAX 最终没有上马,甚至整个 WiMAX 产业在 09 年后衰落,这不取决于华为 WiMAX 产品线的能力,而是取决于整体电信行业的大气候,取决于 WiMAX 和 LTE 产业链的博弈,取决于 WiMAX 阵营老大 Intel 是否争气。Intel 之于 WiMAX,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但我既然在公司的 WiMAX 产品线上,我就应该为这支队伍尽力而为,即便明知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先期抵御都是当炮灰的权宜砝码,但这个砝码在全局中的使命必须有始有终的完成它。换用北大老校长胡适对某届毕业生的赠言,“成功不必在我,但功力必不唐捐!”
  
Phoenix Nirvana
    09 年 7 月,我调往 LTE 营销团队,来到上海。经历了一个产业 WiMAX 从朝阳到日暮的完整周期,这是行业经历的一笔宝贵财富,我对电信、营销的理解的深入,比起苦心钻研"需求"的阶段,已有了质的飞跃,我涉猎的范畴开始变广了,不再仅仅局限于产品规划,但每逢发现项目中有规划类的需求,必定送给相关的部门或同事。来到 LTE 后,开始涉猎产品上市、市场拓展、品牌等的营销资料,当然还有产品线的中期战略规划、短期业务规划的市场格局分析。我写的全球市场格局分析和产品线战略框架图的材料也在产品线给小徐总(直军)的汇报中得到过几次表扬,在当时的产品线大会小会上大家应该常常见到,只是小徐总和大家都不知道那些框图和胶片的原始作者是谁罢了,但我们部门的同事对这些往事应该都记忆犹新。
    所谓营销,简单说主要是在产品没有 General Available 以前就开始“经营”销售和利润,并保障未来能够“赢”销并且“盈”利,“营”= 打赢对方 + 丰盈自己!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 marketing 这个行当。于是,世界最大的每年一度的巴塞罗那通讯展,也是华为现在唯一的集公司全年智慧、半年功力备战的展会,LTE 的巴展主打胶片,自此,每年我都主动拿下,用同事们的话说,当仁不让。09 年底,我听说前一年的主打胶片把整个部门所有人闹腾了两个月,人仰马翻。于是我默默的独自一人潜心写了一个多星期,第一稿完成伊始,W总和Y总看到后当即回信非常高兴,W总仅仅提了修改一个图标的意见。LTE 产品线的各领导也第一次有了耳目一新的感受,纷纷给予很好的评价,甚至后续各种讨论、汇报材料常常主动邀请我参与。我当然不可能用一份材料让所有不同利益的部门全都满意,但能第一次一个人完成产品线巴展主打胶片就得到这样多的中高层领导的赞许,已属不易。顺带说一句,我的每一份材料,我担保每一页,每句话每个字,几乎每一幅图(除非产品或技术架构不得不来自技术部门),均出自我原创。
    在公司工作,除了收入,别的我什么也不为,只为我喜欢这份事情。所以,我写营销资料,必定保持我在英国做学术时的良性风格,尊重署名权、知识产权,决不抄袭挪用别人的成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带动大家创造新的价值;否则,大家都图省事,等着抄别人的成果、拿去给自己报功,一旦形成大的风气,费那么大劲搞创新的积极性就被丧失殆尽,这个公司黄摊也就指日可待了。西方人这一点上大大优于中国人,这也是西方超越中国的重要因素之一。我一个人有多大的倡导能量,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我保证自己坚守这样的原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相信与我共过事的同事和领导都绝不会怀疑我这样言行的真实性。我现在是个行之将死的人,说说这些心里话,相信对得起为之奋斗了半打岁月的老东家,也对得起我曾经那么点民族主义的热情,我希望“中华有为”这个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能摒弃中国人一些不良的"拿来"习惯,否则,我们大可不必去嘲笑别人是“二流”公司。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我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也许有很多人笑话我的笨和傻吧,我自有我的道理。在这里,给公司所有高中基层主管们一个建议,如果大家都只在乎只要有材料最终呈现在你面前就行,而不在乎这些成果究竟出自谁、怎么来的,我能预见的是这个团队后续的思想和成果将会很快枯竭。
    接下来 2010 年 2 月的巴展,我陪同Y总在第一天早上做了第一场交流之后,Y总即说接下来一周的每一场交流我最好都在。那套胶片是按照 1 小时的分量写的。某日,NTT DoCoMo 来了一批高层客户,双方各自 15 分钟,陈述仅 5 分钟,这是我没有时间把 1 小时分量压缩成 5 分钟来几次 rehearsal 的情况下,直接进行的一锤子买卖,但按照我博士三年频繁面对世界各地的教授博士们讲解辩论各种题目早已练就的基本素质,我相信 5 分钟一锤子买卖根本算不上问题。每页胶片仅用两三句话提纲挈领,当我进行到第 4 分钟的时候,日本代表Y总本来紧张的神情舒展开来并对我竖了竖大拇指。5 分钟结束后,日本客户经理主动要我名片,并说 4 月份 NTT DoCoMo 老大会访问上海,要求我到时一定主讲。类似这样的客户本人或客户经理直接点名要求我在各大展会、公司总部或项目一线交流需求和解决方案的例子,举不胜举,这些年与我打过交道的 LTE、WiMAX、UMTS、CDMA 的同事或领导们,我用英语对媒体对世界级大公司的总裁/CEO/CTO 论道个把小时从来不需要打草稿、我写文章/胶片(除必须按领导的个人习惯修改)从来一气呵成不作第二遍大改(包括这篇文章),这样的例子、这样的素质,我相信在您们的印象中应该是有口皆碑的。
    不幸的事情在 11 年 2 月发生了,那年巴展回来后,我的脚部确诊一种极其罕见的恶性肿瘤,脚部切除一块休假几个月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应该算是我在华为的第二段峥嵘岁月,虽所做事情并不比以前多什么,但用我的瑞典籍主管 Lars 对我的评价来说,从 11 年 9 月我为 Global MBB Forum (MBB: mobile broadband) 写的无线主打胶片起始,我为华为的无线主打胶片开创了一种风格,不仅仅是讲技术和市场,也融入了艺术。我一个行之将死的人,无意吹捧自己,我不仅仅听到 Lars 一个人这样评价,很多同事告诉我,我 12 年 3 月病情扩散住院治疗以来,各大展会的无线主打胶片一直在延续我 09 年底开始的风格。当然我相信同事们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当然我仍然不能让所有不同立场的部门或个人对我的材料全都满意,但至少我写主打胶片以及其它关键营销资料的风格和质量,在那段时间和产品线当时的水平上,是得到了大多数人认可的。
    为了避免我的病情对年岁已高的父母造成打击,为了不走漏风声,我把病情消息控制在仅仅四个相关领导的范围里,直到第二年扩散。即便如此,担心儿时朋友走漏风声,我对所有中小学同学甚至和父母同住一起的亲姐姐,我把病情又隐瞒了一年,直到化疗结束,才回到父母身边面对面的告知他们病情,因为看到我穿着假腿还能动弹,他们虽巨大悲痛,但接受了这个事实。
    去年的手术、放疗、化疗、恢复,耗时较长,非常非常感谢无线产品线领导和同事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和帮助。这篇文章暂不封稿、未完待续。
    以下补充一句:公司买的大病商业保险 20 万一次性去年就赔了。家里有癌症病人、手术、放疗、化疗一通下来,你们就会清楚 20 万够多大点屁用!我的恶性肿瘤是肉瘤里最罕见也恶性最强的,现有的化疗药对我根本不起作用。3200×(N+1),确实够买那么一两包没啥用处的药水的。也能买那么几包奶粉。
  几位同事也帮我回忆起几件往事,下述均引自同事在我微博上的留言
  
同事A:@魏延政 是我们产品管理部的大拿,去年2月份还在深圳旁听了和余泉的巴展胶片review讨论,没想到很快传来让人吃惊的消息,。。。
我的回复:那是我最后一晚和大家在一起,邀请我来给大家讲胶片的人以及大家,当时都不知道我的病情,我给大家讲胶片时心里无限留恋所有一切,但我已知一条腿即将截肢,不想流露丝毫的哀伤,你们看到的是我毫无停顿的谈笑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我就。。。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个晚上就成了最后一个晚上。
同事B:当你告诉我那年MBB论坛我们笑你一把把吃药时,已经确诊了,我震惊而后悔,更佩服你非凡的勇气和韧劲,你一直坚守在岗位上,你一向从不提及承受的一切。希望这件事能圆满解决,很心痛你现在的情况还要被这些事情所干扰,千万别影响心情,退一万步,你还有成千上万的我们,希望可以尽上绵薄之力,加油!
我的回复:那年初,取化验报告听到的头一句话就是,“你活不了几年了。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后来,MBB论坛上我大把大把的吃中药,也不知是否管用,只希望一切都这样悄悄过去吧,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我的病情。Lars和外籍员工问我,我只说,just a very rare disease. nothing! 其实每次同事问我之前病假到底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也不是我究竟有多坚强,而是茫然,真的茫然,后来的坚强也是一步一步逼出来的。
  来源:博客园
  注:悼念我们的通信人北大才子魏延政已于8月8日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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