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政在《我在华为的半打岁月》、《我在华为的抗癌岁月》和《人生若如几回忆》几篇文章中曾详述患病以来的经历,以及与公司的关系。
毕业于北大计算机系,后于英国南安普顿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的魏延政,曾供职于英国电信研究院CTO office。2006年回国加入华为,并从技术转向市场,因工作优异很快升为18级专家。
2011年,查出“透明细胞肉瘤”,是一种三年死亡率高达80%的绝症。扩大切除后,又回到了工作岗位,此后两年中经历了扩散、截肢、放疗、化疗、复发、扩散反复的过程。
2012年,病假中的魏延政称,接到“劳动合同顺延至病假期结束”的通知,与HR沟通被告知“病假期结束后再续签新合同”,出于信任他签了病假期间的临时合同,但之后并没有续签新合同。
同年,华为通过大病商业保险向魏延政一次性赔付20万。
2013年,魏延政接到电话通知,如果在5月6号这个最后期限交不上病假条就视为病假期结束。他也得到有关部门答复,依据法律公司可以不和他续签合同,病假期结束劳动合同自动终止”。
同时魏延政在博客中提到,华为打算以上海平均工资 4000 元的80%给予其 N+1 (即每一年工龄赔偿一个月的工资,N为工龄)补偿。
2016年6月23日,也就是魏延政去世前一个月,他仍在文章中写到,在他癌症截肢后最无助的时候,华为与他终止合同。
8月8日,身患癌症的魏延政在与病魔对抗5年后撒手人寰,魏延政的妻子于8日晚间代他发朋友圈向大家道别。
面对身患最罕见恶性肿瘤的高管,以加班文化、苦难辉煌著称的华为成为了网友们的声讨对象,同时也引发了关于员工患病与公司责任的巨大争论。
网友们的争论主要集中于几点:华为按规定给予魏延政赔偿,合法但不合情;面对身患重症的魏延政,应该给予病人更多关怀;华为按企业规定做事,不应该对其实施“道德绑架”;国家、组织都不可靠,亲人健康最重要。
其实归根结底还在于,华为给魏延政的赔偿到底合不合理?面对这样的重症病人,华为及其他企业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或承担多少责任才算有人性?
“ 华为到底给魏延政多少赔偿? ”
“华为到底给魏延政赔偿了多少钱?”,“病假期间的工资、股权分红算不算赔偿?”,这是外界最关心的问题,这也是切实关系到每个员工的利益点。
根据魏延政的文章内容,2012年华为通过大病商业保险向他一次性赔付20万,2013年华为按上海平均工资的基准进行3200×(N+1)的赔偿,期间签订了两年的长期病假合同。
他也写到,“家里有癌症病人、手术、放疗、化疗一通下来,你们就会清楚 20 万够多大点屁用!我的恶性肿瘤是肉瘤里最罕见也恶性最强的,现有的化疗药对我根本不起作用。3200×(N+1),确实够买那么一两包没啥用处的药水的。也能买那么几包奶粉。”
这样看来,华为对魏延政的赔偿应该是大病商业保险赔付的20万以及3200×(N+1)的补偿以及长期病假。但从魏延政的话看来,对华为给予的这些赔偿他是很不满意的,他甚至以华为的巨额捐款来进行对比。
但也有华为的内部员工分析,像魏延政这样的高管,他每年的个人收入不至于看不起病,他是想给自己的家人留有更多保障。
作为18级员工,已经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每年的年薪应该在百万左右,而且还有相应的股票分红,大约120万~300万。华为”心声社区“上的一位员工提到,因为他不菲的个人收入,很多人对他的同情也减了几分。甚至有人认为他是不满足,不懂感恩东家。
魏延政最后一条微博下的评论
然而,正当工作所得和公司赔偿毕竟是两个概念,工作所得是从个人角度而言的,赔偿是从公司角度而言的。魏延政靠自己工作获得的工资和股权分红,应不应该被视为他不可以获得更多赔偿的前提?
目前,华为方面还未对相关的赔偿进行回应。
发帖人:kim518
从他微博上看到,他从华为辞职以后,去了美国、西藏、台湾等地旅游,他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还是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不是我们想象的因病致穷。
华为为他买了大病险,赔付了20万,他11年2月确诊癌症,13年中离职,华为不是在他确诊癌症时就辞退他,而是给了他两年的医疗期,两年不算短的时间。
他在华为是18级专家,有不少股票,华为10年分红达到2.98元每股(11年4月发),11年股票分红1.46元(12年4月发放),12年1.41元(13年4月发放),三年分红总和都有6元,如果他有20万股票的话(20万股票对18级专家太轻松了),他确诊癌症后,分红都120万了,象他说的绩效那么好,18级股票应该有50万以上,50万股三年分红300万,加上两年医疗期内的工资、补助、离职赔偿、20万商业大病险、10年的奖金,他从确诊癌症后从华为拿走200万~400万,200万浮动取决他持有的股票数,持有20万最低拿到200万,这么多钱还不满足,在网上大骂华为无情无义。他希望法律补偿之外分红之外,华为再额外赔偿他,据说要几百万(没考证),他希望保留股票,他的情况不满足保留股票条件,华为不答应他就大闹上研食堂,在网上误导大家的言论,矛头指向华为。
华为公司有医疗困难无息借款制度,几年之后还不起了,可以不还,但前提是要公开借款人的经济情况,个人房子、车子、存款总资产多少,如果自己钱够治病,有房产,华为公司不会借钱的,显然他的情况不满足,多年18级专家,资产还是有不少的,房子、车子、股票样样都不少,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质疑他资产,他从不回应。 他想把资产保留下来,留给妻儿,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些,所以才做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包括要红包,网上大骂华为博同情,回忆自己多厉害多努力,参加北大同学会博,网上发表文章,人已将去,顾不得那么多了,其实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也得有点道德底线吧。
他的微博有说去西藏旅游的钱是给别人讲课,别人赞助的,我当时想,如果你真缺钱,你可以要求兑换成现金,还是不缺钱。当然用自己的钱干什么都行,但是如果你要求别人捐赠,还是诚实点好。
@kim518:
这件事,从他个人角度来看,他生病后从华为拿了120万~300万分红款、20万重疾病保险赔款、2年病假工资、N+1的离职补偿,他是不满足的,他在文中提到,华为可以捐款1亿,言外之意再多给他几百万算什么,他文中提到20万保险款和N+1补偿,但是轻描淡写说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生病后从华为获得的钱够他治病的,毕竟小几百万呢,但是他还想给老婆孩子留下来什么,所以他要求华为额外再给一些,华为拒绝,他就到网上发布文章,把自己描述成受害者,让人以为他得重病了,华为立即不要他了,还只赔偿3200*N。
从华为公司的角度,华为公司喜欢给员工从制度上保障,不喜欢个人例外处理,能闹的多得,不能闹的少得,对不闹的也不公平。华为给每个员工保了意外险,普通员工100万,18级及以上200万;保了重疾险,具体数目不详,魏博获得了20万重疾险赔偿;保了生命险,几年前普通员工50万;每一个离职的,包括主动离职的都能获得N+1补偿,几年前补偿工资标准是上一年平均月工资+奖金/12,当然开除的等例外情况不补偿。华为公司给员工最大的福利应该是股票分红,这是大部分公司没有的,每年的分红绝对秒杀很多公司,魏博18级,在华为已经属于食物链的顶端了,他不存在看不起病的情况。最后真看不起了,那是流动资金缺乏,他想给老婆留点保障,你看他到处旅游你就知道他不缺钱。
从我个人看这个问题角度,觉得他挺可怜,生活正好着,就遭受这么大的灾难,如果他需要捐款,我愿意捐款,当然我不会捐太多,略微表示一下,但是表示的人多了,是不是总额也不少。我看不惯他在网上把自己描述华为公司受害者,我觉得他生病后,能从华为拿到200万~400万,他应该感激华为,而不是恩将仇报。
他生病后,做了很多事情,就是想给家人多留点钱,比如生日向要同事发红包,抹黑华为让人同情自己、积极和北大校友接触等,人气是能换成钱的,北大的校友给他捐了100万左右。其实我觉得,他诚实点,不必抹黑华为,直接公开我比较优秀,遭受人生大挫折,放心不下老婆孩子,希望大家捐点款让我更安心的离开,是不是更好,这种情况你会捐款吗?我会。
有个细节想不通,11年2月已经得癌症中晚期,为什么还要返回华为上班。从11年2月确诊到13年6月离开,一共是2年4个月,2年医疗期可以安心养病。
有人质疑我的身份,我是前华为员工,主动离职几年了,离职时N+1,股票分红和股票本金,华为公司一分没少我的。
其他网友的看法:
@ease123:
据我多年的观察了解,华为一般不愿意对员工实施公司层面的例外捐款、抚恤,而宁愿采取一些符合制度、规则的额外补偿。我不知道华为顾忌什么。其实我认为这样挺傻的。别人因此认为都是应得的,反而没有了意外收获之喜。也不讨好舆论。魏要求的东西超过了华为的制度规定,还用媒体舆论对华为进行道德批评,这种情况下,华为选择按照制度规定处理。我没听说哪个公司在自己被攻击时还会做出人文关怀。
劳动部《企业职工患病或非因工负伤医疗期规定》:医疗期是指企业职工因患病或非因工负伤停止工作治病休息不得解除劳动合同的时限。企业职工因患病或非因工负伤,需要停止工作医疗时,根据本人实际参加工作年限和在本单位工作年限,给予三个月到二十四个月的医疗期:(一)实际工作年限十年以下的,在本单位工作年限五年以下的为三个月;五年以上的为六个月。(二)实际工作年限十年以上的,在本单位工作年限五年以下的为六个月;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为九个月;十年以上十五年以下的为十二个月;十五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为十八个月;二十年以上的为二十四个月。
根据微信朋友圈流传的“41岁父亲的临终日记”中的描述,魏延政2006年7月~2013年6月在华为工作,2011年2月确诊,此时请病假,在华为工作年限不满五年。即使按魏延政实际工作年限十年以上,在华为工作年限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其法定的医疗期也只有九个月。华为给了他两年。华为多给魏延政的一年零三个月病假,以及在此期间的分红等收入,就是一项福利。
@杜冷布丁: 魏延政的话固然不能全信,但强调他拿了多少钱也够可以的。这个问题的核心是,华为有没有表现出一些人情味。如果他拿的钱都是该拿的,那就等于华为并没有做什么。公司肯定管不了员工家庭一辈子,但是可以换个做法,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Tim Liu: 这哥们压根不差钱,但是还死乞白赖找公司要,还忽悠网友捐款,目的居然是保证家人生活质量不降低,我只能说,自私
@亦然m8851:华为是个企业,不是福利院。
@wlry02: 按制度办,华为没错啊。魏文里面自我吹嘘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含金量,好像华为缺了他就不行。其实完全不是事实。国外也是一样,如果他在BT上班,病了恢复不了也一样辞退。想保障自己死后家人的生活?自己买人寿保险啊。你以为华为是开善堂的?
@通信老战士:
这个时候,这种情况,替华为洗地,是不明智的。
一个是身患癌症且已离世的个体,一个是强大到超越另外三家之和的通信设备商老大。华为的做法即使在法律上没错,在情理上也是失分太多。事实上就我所知很多外企包括内企对于这种情况,对这种有贡献又有特殊情况的员工的补偿,是远远超过公司法律上所应该补偿的。这不是说公司理应如此,这只是一种人文的关怀,体现的是公司的文化。
另外,再分析分析楼主所说的魏先生在患病之后从华为获得的东西,那些东西是魏本来就应该得到的。他的股票,他的奖金,那都是他理应得到的,跟他有没有患病其实没有关系。至于20万的保险,那也是公司本来就该做的事情,也是保险公司赔付的。医药费的报销,也是保险公司赔付的。这些东西都是魏应得的,并不是华为额外的赏赐。如果混淆这些,单纯的说魏从华为拿到了多少,这是不公平的。。。换句话说,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魏的。。。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华为是否给过魏先生额外的补偿?给过多少?是否有额外的抚恤金?是否有额外的捐赠?是否在公司内部组织过捐款?离职补偿为什么仅仅按4000元基本工资计算?等等等等,华为其实可以做的还有很多。。。如果华为的确做到了这些,那么我们可以说华为仁至义尽。但如果没有做到这些,就不要替华为洗地。当然还是那句话,华为本身就不是一家讲人性的公司。从这一点上讲,为华为洗地也是徒劳。。。
华为员工魏延政得了重病,公司要解除劳动合同(作者:魏延政)您怎么看?
听公司员工保障部说,有可能将依据法律解除我的劳动合同,打算以上海平均工资4000元的80%(病假期间80%为最上限已经是最照顾我的条件了)给我N+1补偿。好吧,我的智商只值3200元,生活来源、治病救命、养儿养老、都将断绝,以后我就只有靠这点被你们褒奖透了的智商了。对于我这样一个已经一条腿截肢、说不定哪天就会离开人世的绝症患者来说,该是时候对我这几年来的工作做点总结,万一哪天死了,算最后一段工作经历对自己对公司的一个交代吧。
2006年6月30日,从伦敦踏上彻底回国工作的飞机,人生在于闯荡,我不安于在British Telecom CTO office的安逸平静,打算回到这片升腾的热土随着每一个分子一起跳动,也许这就是男儿的本性吧。虽然后来英语也够得上遇到个警察也要辩三分的水平,谁让我生于这片写方块字的土地呢?起初,我存在些许民族主义色彩在潜意识中,选择“中华有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飞机上经过被压缩了的两三小时的暂短夜晚,7月1日,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北京;也未回新疆探望家人,7日,提上多年来孑然一身的唯一一只箱子,来到南方这个火热的高科技都市,深圳。
坦白的说,当时我打算从技术换到市场行当,自认为虽是技术科班出身,博士到工作期间在ACM/IEEE等数得着的杂志期刊上发表过些许论文,也在当时information filtering / recommender system / agents / auctions /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这个学术圈子里有了固定的杂志期刊的connections和审稿互约,但终究觉得不是自己灵魂的钟爱,所以打算换换行当。恰好,华为给了我跨行业跨工种的尝试机会。非常感谢当时欧洲A总、国内B总两位领导的信任,给我这样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本文不便透露每一位领导的具体姓名,凡用英文字母代替姓名的领导,都是统领几千上万人马的一级主管以上的领导,因为他们对我的评价足够参考意义,也足够分量,本文不打诓语也绝无任何夸大。关于待遇面谈,那位大领导给我说了个数,我没有还一次价就一口答应了,我看得出来那位领导有点疑惑为什么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当时我对他说的原话如下,我干一年,您看我干得如何,不好我自己走人,好的话,如果现在给少了,我相信您们以后会给我补上来。
到华为做无线通信的marketing,跨专业、跨行业、跨工种,跨度算不小,但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我能干好。这就如同得道者从一个领域换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领域做个双料博士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仅凭信心并不管用,还是要用硬性的业绩说了算。初到无线,面对许多基本概念,我只算小学生,最初的几周,很多时候不太懂大家在说什么。但我相信marketing做的不是纯技术,不是纠缠于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而是整个盒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一门哲学艺术。经过近3个月的入职培训,9月,我进入部门接触业务,最初在市场分析部,10月底部门同事建议我做WiMAX市场分析,于是我就从WiMAX开始入手学电信。12月底我写的第一份WiMAX全球市场报告,得到从研发到销售的一致好评。当时的WiMAX产品管理部长周剑、市场分析部长刘春强,给我一串名单,建议我把报告发给公司一级的领导包括徐直军、胡厚昆等(文中提到的领导和前辈的名字我不再加“总”字,我首先在此表示对这些领导和前辈们的尊重和敬意),我有些犯嘀咕,发给这样的大领导可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出乎意料的是,徐直军把那份报告转发给当时四大产品线的主要一二级主管,并附言"市场报告要象这样写"。过了年,我被调到WiMAX产品管理部。
华为叫产品管理,外面叫产品规划,浓缩成两个词就是,the size of business 和 profit。用更多一些词来表示,还有 why, when, how, competence,站在更高一些的层面上看,还有行业、技术、生命周期、产业链、竞争对手间的博弈、品牌、民俗文化需求,等等等等。所以,无线/通信/营销,不仅仅是无线电技术本身,那么,我做marketing的总体优劣势中,无线技术劣势的分量就不那么重了。
07年3月,随同杨光照到四川去做项目和市场考察,在老杨和黎旭的指导下,给省电信、省移动、达州电信讲了一系列WiMAX市场、技术、应用报告。难忘成都和达州的凉粉、各式川菜,难忘达州代表处的办公宿舍一体化环境,难忘同住一屋的司机小伙子彻夜鼾声雷动,难忘我那张下一半坍塌在地上的坏床,难忘窗外河畔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成队的纤夫,我的祖国我的同胞,不管你是哪一省的兄弟,我都热爱你们。因为我也是一个从普普通通的劳动人民的家中走出来的人,勤劳朴实也是我的本色。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中总是充满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我的第一次市场调研之行未结束之际,智利代表处客户经理文睿(几年前已经接替当时的陈志博做了国家代表,若干年后每次巴展相遇,必然直接找我约时间见客户,当然类似这样的其他国家地区部的工作交情和友谊,我都有求必应)对WiMAX产品管理部的邀请已经频频发来,我也非常佩服华为的效率,给我申请签证之快,在我两手空空之际让我买了从深圳到北京的机票,说下了飞机到北京代表处自然有人把护照签证交到我手里,第二天就可以准时登上提前几天就已订好的北京飞往圣地亚哥的航班,而几天前出机票的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拿到签证,以及签证会否延误。于是07年我的生日前一天到生日当天,我在30多小时的连续飞行中,愉快的看了好几部电影,包括休·格兰特的《Music and Lyrics》,里面那首温婉深情又不乏热情奔放的《back into love》至今仍常常回荡耳际,我把对工作的热情和喜悦记录在了博文“在路上”中。类似的博文还有很多。智利之行我快速提高了市场调研的能力,除了见过不少客户、电信部,城市、居民、文化,处处都与产品规划相关,与客户、本地员工、客户经理谈天说地,网络、书籍中搜寻蛛丝马迹,每天白天都在输出市场调研文字数据,每个晚上8点到12点看好是国内上午上班时间,看好充分利用起来做前后方交流,以备次日的客户交流和调研。当时WiMAX产品线公认的大拿、公司总裁奖获得者施辉武每天都在关注我的调研报告,并给以反馈和指导,我逐渐对市场有了感觉。
6月末,智利行程告一段落,英国电信(British Telecom,BT)WiMAX项目开始召唤,于是历经40个小时的圣地亚哥-巴黎-北京-深圳的连续飞行,到家拿上以前老护照中从前英国的签证,马不停蹄的又踏上香港到伦敦的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迎着朝阳,我对自己说,英国,我又来了。从机场到Ipswich的100多公里的路程,我对哪个路口有测速那个路口有厕所,我比本地的出租司机更熟悉这段路,因为Ipswich正是我从前工作的BT CTO office所在地。到达驻地就高烧三天没下床,难忘当时刚毕业不久的小兄弟刘晨曦天天给我煮面吃,龚剑、陈铁的热情招待,还有王占强从国内给我带来退烧药。
之后的近两年时间,我的精力主要集中在BT WiMAX项目上。我始终认为只有BT才是真正推动WiMAX的第一大运营商,别看美国Clearwire叫得响,跟美国人一个德行---他只负责喊号子、但不负责划桨,Clearwire之于WiMAX其实是个皮包公司,搞不搞WiMAX他都不会死,反正拿着频谱就是钱,何患无食;而BT这个固网运营商不发展移动新业务,他就得在移动和百花齐放的OTT的夹击中等死!正是这个项目,锻炼了我比较完整的产品规划的业务能力。非常感谢从前的三任主管周剑、王占强、马福林给我机会对口欧洲市场,特别是老马让我担纲BT WiMAX项目,从市场调研、产品选型、立项、引导标书、答标、标书陈述澄清,这一套完整的市场打法,老马充分信任并给予我各种必要的帮助。难忘08年底标书澄清的强大阵容,难忘项目组的市场、技术专家的通力合作,难忘在最终两天的标书澄清中,老马给我现场总指挥协调、现场拍板权力的充分信任。可以这么说,对产品规划到底要做什么,老马给了我最大的学习空间和平台支持,再次由衷感谢老马!最后一天澄清结束回来的路上,距离最终结果揭晓还需一个多月之久,胡克俭对老马信心十足的说,"大获全胜、魏延政首功!"难忘项目前前后后通力合作的基站架构的周健博士、赵其勇、胡鸿杰、徐荧、毛天羽博士、张聪灵、赵振龙等等专家,名字不一一列举了。
这是我在华为的第一段峥嵘岁月。项目过程中,除了公司已有的分布式基站,对应英国法规、人文环境、BT站点租用、维护费用等等约束,我调研并引导立项的WiMAX街边柜基站,成为我有他无的一个决定性竞争砝码,并且在08年国庆节的凌晨2点,为配合当时的欧洲区老大余承东和BT CTO Matt Bross次日的交流,我准备了4页草稿,第一页说what和why,第二页说business size,第三页说给客户能在多大幅度上节省多少money,第四页说关键技术的how。Matt Bross说我的这四页胶片证实了他脑海中两年以来一直想推动的一个设想的可行性;余承东将这四页胶片发给四大产品线的所有主要一二级主管,附言"项目策划就应该象这样写"。
后来无线marketing大比武,本来是鼓励部门新秀参与,但我部门的王骏在决赛前一天下午因妻子突然恶疾飞离深圳,于是在比赛前一天下班时受命,接替王骏抽签得到的第二天一早第一个上场的时间段,临时基于上述四页胶片,又扩充了几页。第二天一早,我只是把平日里做的事情用20分钟把关键亮点陈述出来,最终我得了第一,我相信这并不出大家所料,之后又代表无线参加公司营销体系的大比武,得了产品规划类的第一。那份材料进入公司案例库,我一直留意过,接下来的几年里,这份十几页的材料一直是案例库里唯一的一个Golden Standard材料。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代表无线参加公司营销体系的大比武了,相信我在无线甚至别的产品线应该是树立了口碑的。我相信曾经常常陪同做公司级相关交流的领导们,H总、C总、T总、S总、Z总、Z总、Y总,等等,对我善挖需求、善推产品和解决方案这些方面的素质应该是非常认可的。
在BT WiMAX最终胜出这件事分两面看。第一,成绩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是整个WiMAX产品线平台的,我只是把别人很难在欧美环境发挥出作用、很难把技术和市场各项散乱的因素综合起来这些方面做了一个总分析、偶有突破设想的角色,我只是把别人不善于的来自各个渠道的技术的、经济的、人文的、法规的、七零八落的需求信息用客户最能接受的亮点方式直观的呈现给他们,更重要的,我只是帮助我们这些朴实无华的兄弟姐妹们、把我们中国人不善于表达出来的儒雅实力和辛勤劳作按照本应具有的等量价值、用西方人的语言和方式恰如其分的展示给他们;虽然整个平台的每个不同部门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换一个人来做我这个角色,是否能做得比我好,就很难说了。第二,BT WiMAX最终没有上马,甚至整个WiMAX产业在09年后衰落,这不取决于华为WiMAX产品线的能力,而是取决于整体电信行业的大气候,取决于WiMAX和LTE产业链的博弈,取决于WiMAX阵营老大Intel是否争气。Intel 之于 WiMAX,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但我既然在公司的WiMAX产品线上,我就应该为这支队伍尽力而为,即便明知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先期抵御都是当炮灰的权宜砝码,但这个砝码在全局中的使命必须有始有终的完成它。换用北大老校长胡适对某届毕业生的赠言,"成功不必在我,但功力必不唐捐!"
每次看到这页胶片,都想起颜真卿的“天下第二行书”《祭侄文稿》。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述说心中的悲愤,他不是在搞艺术创作,而是深情地自言自语地倾吐,话说完了,作品也写完了,一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永远也不可能重复的杰作就这样产生出来。这正是创作成功的秘诀,也是经过长期探索而在这非常的一瞬间产生创变突破的实例。
09年7月,我调往LTE营销团队,来到上海。经历了一个产业WiMAX从朝阳到日暮的完整周期,这是行业经历的一笔宝贵财富,我对电信、营销的理解的深入,比起苦心钻研"需求"的阶段,已有了质的飞跃,我涉猎的范畴开始变广了,不再仅仅局限于产品规划,但每逢发现项目中有规划类的需求,必定送给相关的部门或同事。来到LTE后,开始涉猎产品上市、市场拓展、品牌等的营销资料,当然还有产品线的中期战略规划、短期业务规划的市场格局分析。我写的全球市场格局分析和产品线战略框架图的材料也在产品线给小徐总(直军)的汇报中得到过几次表扬,在当时的产品线大会小会上大家应该常常见到,只是小徐总和大家都不知道那些框图和胶片的原始作者是谁罢了,但我们部门的同事对这些往事应该都记忆犹新。
所谓营销,简单说主要是在产品没有General Available以前就开始“经营”销售和利润,并保障未来能够“赢”销并且“盈”利,“营”= 打赢对方 + 丰盈自己!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marketing这个行当。于是,世界最大的每年一度的巴塞罗那通讯展,也是华为现在唯一的集公司全年智慧、半年功力备战的展会,LTE的巴展主打胶片,自此,每年我都主动拿下,用同事们的话说,当仁不让。09年底,我听说前一年的主打胶片把整个部门所有人闹腾了两个月,人仰马翻。于是我默默的独自一人潜心写了一个多星期,第一稿完成伊始,W总和Y总看到后当即回信非常高兴,W总仅仅提了修改一个图标的意见。LTE产品线的各领导也第一次有了耳目一新的感受,纷纷给予很好的评价,甚至后续各种讨论、汇报材料常常主动邀请我参与。我当然不可能用一份材料让所有不同利益的部门全都满意,但能第一次一个人完成产品线巴展主打胶片就得到这样多的中高层领导的赞许,已属不易。顺带说一句,我的每一份材料,我担保每一页,每句话每个字,几乎每一幅图(除非产品或技术架构不得不来自技术部门),均出自我原创。
在公司工作,除了收入,别的我什么也不为,只为我喜欢这份事情。所以,我写营销资料,必定保持我在英国做学术时的良性风格,尊重署名权、知识产权,决不抄袭挪用别人的成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带动大家创造新的价值;否则,大家都图省事,等着抄别人的成果、拿去给自己报功,一旦形成大的风气,费那么大劲搞创新的积极性就被丧失殆尽,这个公司黄摊也就指日可待了。西方人这一点上大大优于中国人,这也是西方超越中国的重要因素之一。我一个人有多大的倡导能量,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我保证自己坚守这样的原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相信与我共过事的同事和领导都绝不会怀疑我这样言行的真实性。我现在是个行之将死的人,说说这些心里话,相信对得起为之奋斗了半打岁月的老东家,也对得起我曾经那么点民族主义的热情,我希望“中华有为”这个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能摒弃中国人一些不良的"拿来"习惯,否则,我们大可不必去嘲笑别人是“二流”公司。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我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也许有很多人笑话我的笨和傻吧,我自有我的道理。在这里,给公司所有高中基层主管们一个建议,如果大家都只在乎只要有材料最终呈现在你面前就行,而不在乎这些成果究竟出自谁、怎么来的,我能预见的是这个团队后续的思想和成果将会很快枯竭。
接下来2010年2月的巴展,我陪同Y总在第一天早上做了第一场交流之后,Y总即说接下来一周的每一场交流我最好都在。那套胶片是按照1小时的分量写的。某日,NTT DoCoMo来了一批高层客户,双方各自15分钟,陈述仅5分钟,这是我没有时间把1小时分量压缩成5分钟来几次rehearsal的情况下,直接进行的一锤子买卖,但按照我博士三年频繁面对世界各地的教授博士们讲解辩论各种题目早已练就的基本素质,我相信5分钟一锤子买卖根本算不上问题。每页胶片仅用两三句话提纲挈领,当我进行到第4分钟的时候,日本代表Y总本来紧张的神情舒展开来并对我竖了竖大拇指。5分钟结束后,日本客户经理主动要我名片,并说4月份NTT DoCoMo老大会访问上海,要求我到时一定主讲。类似这样的客户本人或客户经理直接点名要求我在各大展会、公司总部或项目一线交流需求和解决方案的例子,举不胜举,这些年与我打过交道的LTE、WiMAX、UMTS、CDMA的同事或领导们,我用英语对媒体对世界级大公司的总裁/CEO/CTO畅聊个把小时从来不需要打草稿、我写文章/胶片(除必须按领导的个人习惯修改)从来一气呵成不作第二遍大改(包括这篇文章),这样的例子、这样的素质,我相信在您们的印象中应该是有口皆碑的。
不幸的事情在11年2月发生了,那年巴展回来后,我的脚部确诊一种极其罕见的恶性肿瘤,脚部切除一块休假几个月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应该算是我在华为的第二段峥嵘岁月,虽所做事情并不比以前多什么,但用我的瑞典籍主管Lars对我的评价来说,从11年9月我为Global MBB Forum (MBB: mobile broadband) 写的无线主打胶片起始,我为华为的无线主打胶片开创了一种风格,不仅仅是讲技术和市场,也融入了艺术。我一个行之将死的人,无意吹捧自己,我不仅仅听到Lars一个人这样评价,很多同事告诉我,我12年3月病情扩散住院治疗以来,各大展会的无线主打胶片一直在延续我09年底开始的风格。当然我相信同事们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当然我仍然不能让所有不同立场的部门或个人对我的材料全都满意,但至少我写主打胶片以及其它关键营销资料的风格和质量,在那段时间和产品线当时的水平上,是得到了大多数人认可的。
为了避免我的病情对年岁已高的父母造成打击,为了不走漏风声,我把病情消息控制在仅仅四个相关领导的范围里,直到第二年扩散。即便如此,担心儿时朋友走漏风声,我对所有中小学同学甚至和父母同住一起的亲姐姐,我把病情又隐瞒了一年,直到化疗结束,才回到父母身边面对面的告知他们病情,因为看到我穿着假腿还能动弹,他们虽巨大悲痛,但接受了这个事实。
去年的手术、放疗、化疗、恢复,耗时较长,非常非常感谢无线产品线领导和同事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和帮助。这篇文章暂不封稿、未完待续。。。
以下补充一句:公司买的大病商业保险20万一次性去年就赔了。家里有癌症病人、手术、放疗、化疗一通下来,你们就会清楚20万够多大点屁用!我的恶性肿瘤是肉瘤里最罕见也恶性最强的,现有的化疗药对我根本不起作用。3200×(N+1),确实够买那么一两包没啥用处的药水的。。。也能买那么几包奶粉。。。
几位同事也帮我回忆起几件往事,下述均引自同事在我微博上的留言
同事A:@魏延政 是我们产品管理部的大拿,去年2月份还在深圳旁听了和余泉的巴展胶片review讨论,没想到很快传来让人吃惊的消息,。。。
我的回复:那是我最后一晚和大家在一起,邀请我来给大家讲胶片的人以及大家,当时都不知道我的病情,我给大家讲胶片时心里无限留恋所有一切,但我已知一条腿即将截肢,不想流露丝毫的哀伤,你们看到的是我毫无停顿的谈笑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我就。。。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个晚上就成了最后一个晚上。
同事B:当你告诉我那年MBB论坛我们笑你一把把吃药时,已经确诊了,我震惊而后悔,更佩服你非凡的勇气和韧劲,你一直坚守在岗位上,你一向从不提及承受的一切。希望这件事能圆满解决,很心痛你现在的情况还要被这些事情所干扰,千万别影响心情,退一万步,你还有成千上万的我们,希望可以尽上绵薄之力,加油!
我的回复:那年初,取化验报告听到的头一句话就是,“你活不了几年了。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后来,MBB论坛上我大把大把的吃中药,也不知是否管用,只希望一切都这样悄悄过去吧,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我的病情。Lars和外籍员工问我,我只说,just a very rare disease. nothing! 其实每次同事问我之前病假到底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也不是我究竟有多坚强,而是茫然,真的茫然,后来的坚强也是一步一步逼出来的。
整理自:中国企业家,通信人家园等